對治「慳貪」的煩惱:「布施」波羅蜜

「波羅蜜」是翻譯自梵語的詞,意思是「到彼岸」。有「彼岸」,那肯定也有「此岸」,此岸是哪裡?我們又要通往哪個的「彼岸」呢?此岸即我們所在的地方,這個地方充滿煩惱、是生死流轉的;彼岸則是我們可以作為目標、嚮往的地方,那裡沒有煩惱、憂愁,是一個清淨的地方。心中沒有煩惱,就是清淨;要化除心中的煩惱,就可以使用六波羅蜜。

眾煩惱中,「慳貪」最容易被我們察覺。我們會貪財、貪色、貪名、貪吃、貪睡…等。因為我們不願意和其他人分享我們所擁有的資源,所以我們的心就會煩惱。為了讓心不因為慳貪而煩惱,我們可以用「布施」到彼岸去。

曾經一人向世尊訴苦:「我不管做什麼事都會失敗,這是為什麼?」世尊回答說:「因為你從來都不佈施!」那人又接著回答說:「但我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人!我要怎麼佈施呢?」世尊於是向這個人開示了即使沒有有形的財富,也可以給人的七種佈施!這七種佈施分別為:和顏施、言施、心施、眼施、身施、座施、察施。

和顏施指的是對於別人給予和顏悅色的佈施;言施則是向人說好話,存好心做好事做好人說好話,並勉人切實力行;心施則是為對方設想的心,體貼眾生的心;眼施則用慈愛和氣的眼神看人;身施則身體力行幫助別人;座施即讓座給需要的人;察施更高一層,不用問對方就能察覺對方的心,並給予相對其所需的方便的佈施。這七種佈施是即便一個一無所有的窮人都能夠做到。

當我們不再是一無所有的窮人,而是擁有有形的財富時,例如:田宅、金錢、寶物等外財,我們也可以進行外財施。以前有一個巫師,巫師臨終前分別給三個兒子一件寶物。給大兒子的是一面鏡子,鏡子可以讓他看到世界上任何地方發生的事情;給二兒子的是一張飛毯,它能載人隨心所欲的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給小兒子的是一顆蘋果,它能治好任何的疾病。有一天,當大兒子在鏡子的前面,看世界上各地發生的事情時,他發現王宮裡的公主生病了,而且醫生都束手無策。於是國王滿臉憂愁的宣佈:「只要有人能治好公主的病,就把公主許配給他。」大兒子知道了這件事,立刻把兩位弟弟找來,三人商量決定要到王宮去解救生病的公主。於是他們三人就坐上老二的魔毯,立刻就飛到了皇宮晉見國王和公主。說明來意後,小弟弟拿出蘋果送給公主吃,結果公主的病很快就痊癒了。

國王是一個信守諾言的人,他要把公主許配給醫好公主的人。但是他開始煩惱了,國王想,如果沒有大兒子的寶鏡,他們不知道公主病了;如果沒有二兒子的飛毯,他們沒辦法及時趕來醫治公主;如果沒有三兒子的蘋果,公主的病也沒辦法醫好。所以,他不知道要把公主嫁給三兄弟中的那一位。有智慧的公主就告訴國王說:「當然是嫁給小弟囉。大哥的鏡子和二哥的飛毯都還在,小弟的蘋果在吃了之後就已經消失了。」大哥、二哥佈施時間、體力去給治病當然功不唐捐,而小弟進一步將有形的財物佈施出去的情操最得公主的心。

不論是哪一種佈施都需要練習,習慣成自然,布施就會成為一個自動化的行為了。

葉丙成教授近日撰文講了一個難過的女孩的故事。這個難過的女孩原先很喜歡到學校去上課,因為學校的老師使用的不是傳統的單向講述,而是讓學生以小組協同學習的方式,一起學習、一起討論、一起互教,小女孩相當享受這樣子的教學,而且學得比以前有成就。然而,新學期開始之後,老師又調整回原先傳統的授課方法,因為老師遭到家長的投訴。投訴家長的主要理由是自己的小孩數學比較好,和其它小孩子一起學習的話,自己小孩要花時間去教其它人。

我們可以試著用「佈施」這個方法來解決這個家長的煩惱。自己的小孩子數學很好,和其它小孩子一起學習的話,自己的小孩可以佈施時間給其它小孩子。這麼做的話,自己的小孩子又能得到什麼呢?這個數學能力比較好的小孩可以在小組協同的學習中學習合作、領導。如果這個家長能夠這麼思惟的話,煩惱就不覆存在,清淨就會漸漸現前了。

從「學佛」到「信佛」

在以前,若有人問我:「你信佛嗎?」我會回答說:「我學佛,我不信佛。」學佛的所作、所為,學佛的身、口、意三業。「信」有一種不經思考、沒經大腦的感覺,「迷信」就是一個好例子。按見燈大和尚所說,迷信有兩種:「迷迷糊糊地相信」和「迷迷糊糊地不相信」,不管前者或後者,只要和「信」扯上關係,就感覺沒有好事、就是俗氣。

儘管我們學佛,但是我們很難變成另一個世尊,就算用複製羊的技術,做出另一個悉達多太子,因緣不一樣、條件不一樣也不會有另外一個釋迦如來。重點是你無法複製釋迦如來的佛性。雖然無法複製佛性,但是我們聽過釋迦如來在夜睹明星成道時說過:「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我們學佛把同樣的一句話重覆一次,但我們不一定相信佛所說的話。「教者,佛之口」,我們學佛講話,卻不一定相信佛講的話。所以我們只敢說「學佛」。

禪七是一個將學佛變成信佛的好機會、好實驗。

這是科學的時代,我們也是一個受科學教育的世代,本人也自認為是個科學的信受奉持者。對於一個自許為科學人而言,隨隨便便就相信,那就是第一種迷信:迷迷糊糊地相信;但如果隨隨便便就不相信,那也是迷信:迷迷糊糊地不相信,簡稱鐵齒。驗證「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可以透過靜坐。

平常出坡作務學習「假觀善」、證到真空學習「真空善」,在靜坐時不執著過去假有,也不執著真空,保持沒有妄想、沒有執著、沒有貪、嗔、痴、慢、疑、邪想,就是學習「中道第一善」。禪七開始幾天,妄想紛飛,像阿飄那樣飄呀飄,先從「數息觀」或「觀息」。能觀之心,清楚明白;所觀之境,了了分明。這仍有能觀之心和所觀之境,仍有能所。進一步可以學習中道實相觀。靜坐時就是一念不生;作務時就是萬善圓彰。如來智慧德相,就是這樣真空妙有。這些是理入。

禪七就是事修。說得簡單,作起來很難。我就是想要一念不生,可是腿會痛、會麻。但是偶爾的、短暫的沒有妄想、沒有執著、沒有貪、嗔、痴、慢、疑、邪想,這是可以有所體悟的。只是對我這個凡夫而言,時時刻刻地沒有妄想、沒有執著、沒有貪、嗔、痴、慢、疑、邪想,這是一件多麼難的事呀!啊!我就是業障重啊!就是業障重才所以現在感得人身。所以我要學佛。過去學佛所說,禪七之後,信佛所說。然後堅住正念、隨順覺性。相信佛所說「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簡稱「信佛」。

以上是在下從學佛到信佛的心路歷程。

向六祖大師學習:善護念的五祖大師和漸修的神秀大師

五祖大師慈悲為懷,同時把所有弟子都視為平等,所以把同一份作業派給僧團裡頭所有的弟子去做,沒有褊袒任何一個弟子。作業是以「本心般若之性」為題去寫個偈子,寫完之後交給五祖批改,如果能夠了解這個「本心般若之性」的人,就可以把衣缽傳給他,並接續五祖之後成為六代祖師。雖然每個弟子都聽收到同樣的作業,但大多數的弟子都有以下習性:一、懶惰、妄自菲薄,覺得這個作業是有開悟的人才能完成的,於是一點努力都不願意嘗試;二、對自己沒有信心,而錯失良機,錯失讓師父為自己訂正修行方向的機會;三、執著名相,認為唯有「大師兄」能夠接下衣缽。眾人的大師兄神秀大師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思量出一「偈」。偈子完成後,也沒有馬上送給五祖批改,而是又再思量了許多作業以外的妄想。最終,總算把作業呈出去了。

神秀大師怎麼把偈子呈出去的呢?五祖大師的堂前原先有個畫壁,要請盧珍來這壁上作畫,盧珍大概就像張大千一樣,是當代的大師。神秀大師把自己的作業寫到畫壁上,這著名的偈子就是我們耳熟能詳的「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但是沒有署名、沒有落款。把偈子交出去之後,一直想五祖大師會怎麼回應這個作業。隔天天亮,五祖大師要再和盧珍討論畫壁上的事宜時,發現這個偈子便對盧珍說:「畫壁上就暫且先不要再更動了!麻煩盧珍遠道而來真是不好意思。壁上的偈子就留給弟子們去背誦,多背誦就有多利益。」接著五祖又另外找時間約談了神秀大師,私底下和神秀大師確認作偈者為誰。

五祖大師可謂善護念弟子、善護念神秀大師。首先,五祖大師要每個弟子都作偈,這是第一個善護念;接著五祖大師知道神秀大師作偈,也裡知道神秀大師在門人心中的位置,公開地表揚了偈子,還要門人誦持;另一方面,另找時間和神秀大師小參,提供修行建議,這是第二個善護念。人們常常想知道自己對於心性的體悟為何時,需要大善知識提供建議,五祖大師是一路走過來的人,自然能夠對於後人把一路上的風景給清楚描述。神秀大師如此渴求五祖大師認可,也就可以理解。

提起覺性作「時間管理」

「時間管理」一直是困擾著現代人的議題,能夠做好時間管理才能在正確的時刻做正確的事情,因為時間是如此珍貴,不管貧富貴賤每個人所擁有的時間都是一樣的,同時一旦逝去就無法再挽回。檢視自己一天的實際的作息,包括睡覺、用功、讀書、玩樂、休息等時間;再對照自己理想中的時間分配,會發現自己實際落實的時間分配和預期中的時間分配有很大的落差。我們自身的「覺性」對於我們管理時間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在《楞嚴經》上,波斯匿王和佛有這麼一段故事。波斯匿王聽一些江湖術士說:「人死後什麼都沒有。」於是把這個說法拿來請問佛。佛反問波斯匿王:「十歲的時候,你的身體怎麼樣?二十歲的時候,你的身體怎麼樣?三十歲的時候,你的身體怎麼樣?和現在比,又怎麼樣?」波斯匿王開始理解身體因為時間逐漸老化、心念也會隨著因緣生滅。接著,佛再問:「你第一次看到恆河的水是幾歲的時候?」王說:「是二歲的時侯。」佛說:「你現在六十二歲,由小孩變成壯年,又變成老年,雖然你的身體轉變那麼大、心念生滅那麼多,但你看恆河的水,那個能看的,同二歲時能看的是不是一個?」王說:「當然是一個。」佛說:「能見之性沒有因年齡而有差別,能覺之性是常在的。」時間是虛妄,只有這個能見、能覺的心是真實的。

既然時間是虛妄的,我們何必要去管理時間?因為我們和波斯匿王,和所有人一樣,我們的身體會一直變化,會從年輕變到老年,會從畜生變成人,但是我們能知能覺的心是始終存在的。雖然時間是虛妄的,但在期限內,使心的作用最大,就是活在當下、珍惜當下。擁有一個年輕的身體是有期限的,能夠當人也不是生生世世的,把握時時刻刻才不枉此生。

無法讓時間有效地被安排通常源自於覺性不夠,當覺性不能現前時,妄想就會產生。妄想指的就是胡思亂想、空想,包括無意義的想,想的是人我是非、慾望;包括善念、惡念;包括龜毛兔角等不切實際的事情,例如:想著拿到諾貝爾獎後怎麼運用那筆獎金或成天擔心有人要來迫害自己。這些妄想都會使得自己無法有效地安排時間。

向六祖大師學習:從柴夫到僧人

《六祖大師法寶壇經》的講經因緣是韶州韋刺史來向六祖大師請法。刺史和其官僚共有三十多人,也有一些讀書人二十幾個,另外有出家人和在家居士共一千多人都聽這六祖大師的說法。過去沒有麥克風,這麼多人要怎麼同時聽到六祖大師的說法呢?我們雖然無法推測當時代的技術是如何可能的,但和現在師父說法,弟子聽法的心情是一樣的,即弟子肯定是秉持著恭敬心來求法,佛法從恭敬中求,法才能入心。

六祖大師不留一手、全盤托出、提綱挈領地說:「菩提自性,本來清淨,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完畢。直接告訴我們,這個真心本來就是清淨無染的,在日用當中若用清淨心不管行住作臥,一分鐘的清淨就是一分鐘的佛,一小時的清淨就是一小時的佛。佛就是覺者,成佛並非遙不可及的夢想,只要清淨心現前就是佛、就是覺者。而我們就是因為有無量無邊的煩惱,所以我們無法但用此心,直了成佛。減去我們的煩惱,我們就是佛。
雖然我們知道要減去煩惱,但我們不知道具體要怎麼做?六祖大師從自己的生平說起,提供給所有人一個參考的樣本。

惠能大師的家境不好,從小就要砍柴、劈柴、賣柴。有一天他給叫柴(一個叫瓦斯的概念)的人家送柴過去,收過柴錢之後,聽到有人在唸《金剛經》。六祖大師和這個唸《金剛經》的人攀緣之後,知道嶄州黃梅縣東禪寺的五祖弘忍大師在講《金剛經》,也勸弟子讀《金剛經》以見性成佛。惠能大師知道這等好康的事情之後,把收到的柴錢拿回家安頓家裡的母親,就離家赴東禪寺了。以前不能坐飛機,惠能大師下了好大的決心,走了三十天才到東禪寺,見到五祖大師。

禪師總是會透過總總問題堪驗弟子的修行的狀況。惠能大師拜見弘忍大師時,馬上收到第一次的考驗。弘忍大師知道惠能大師是嶺南人且想求成佛之後,問惠能大師說:「汝是嶺南人,又是獦獠,若為堪作佛?」獦獠是一種野獸,可能是像喜馬拉雅山上的雪怪或是北美的大腳怪的概念。簡單地說,就是調侃惠能大師。惠能大師反脣相譏地說:「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獦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利?」弘忍大師給惠能大師的第一次堪驗就在此畫上了句點。

師父堪驗弟子的公案,在現代也不斷地上演。中台山上有個法師,姑且稱他為見謎法師好了!有一次見謎法師打完禪七之後,遇到老和尚。老和尚問見謎法師說:「你從哪裡來?」見謎法師當時在台中的精舍服務,於是回答老和尚說:「我從台中來。」就在回答過後的當下,見謎法師立馬就後悔了。來自心裡的聲音,簡稱謎之音,「身體從台中來,回台中去;這念心是沒有來,沒有去的。」這次堪驗似乎只能以「再接再厲」告終了。

讓煩惱更具體地被思考

惠能大師的「惠」,以法惠施眾生的意思;「能」指的是能作佛事。如果能夠有這一層面的認識,就不會再慧能、惠能傻傻分不清楚了。

我們很容易就要別人「放下」,我們要人放下對學業、感情、女色、親情、學業、政治…等的執著,我們總是用個很籠統的名相試圖去蓋括所有的煩惱,然而我們並未仔細地思考這樣的煩惱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我們如何去化解。

有人提到,放不下「學業」,對於自己未來該何去何從感到手足無措,無法放下對於成績表現的執著,即使要不要考研究所都困擾著自己,想也困擾、不想也困擾;也有人提到,放不下對「完美」的執著,因為害怕做事情無法十全十美,所以一直遲遲不動手去做,結果拖到最後關頭才去執行,於是又重蹈追求完美的覆轍;有人放不下出生地的紛擾的「政治」,因為自己身在台灣,但是對於香港佔中所引發的一系列效應,使得自己對於在香港的父母、狗狗特別放不下。面臨「滅頂」活動的頂新集團放不下的就是對於「利潤」的追求,為了擴張版圖、壓低成本,不惜犧牲消費者的健康。不論對於學業、完美、政治或利潤…等,人們有無窮無盡放不下的東西。

對於人生中無窮無盡的煩惱,我們可以從《六祖大師法寶壇經》中去尋找解藥。

佛教禪宗臨濟法系簡介

《六祖壇經》,全名《六祖大師法寶壇經》,由唐朝門人釋法海記錄惠能所說的事跡。一般來說,佛所說的記錄,我們稱之為「經」;而佛弟子所說的記錄,我們稱之為「論」,例如:《大乘起信論》和《大智度論》。《六祖壇經》在華人社會以「經」稱呼,可見六祖惠能大師地位之崇高。然而,六祖惠能大師的肉身曾經在文化大革命期間被紅衛兵破壞,紅衛兵用鋸子從惠能大師的脊椎鋸開,竟然從裡面留出鮮紅的血,而且五臟六腑都還完好。紅衛兵當時嚇死了,遂用金漆給封了起來。文化大革命過去了,六祖惠能大師仍是中國佛教徒學習的對象。國學大師錢穆先生也曾說過中國人必讀的七本書,分別為《論語》、《孟子》、《莊子》、《老子》、《近思錄》、《傳習錄》、《六祖壇經》。《六祖壇經》既是佛教的經典,更是中國人的經典。

六祖惠能大師,是禪宗的法脈在中國的重要標記。若我們只看臨濟法系的歷代祖師,自六祖惠能大師之後,從南嶽懷讓禪師、馬祖道一禪師、百丈懷海禪師、黃檗希運禪師後,由臨濟義玄禪師開始為臨濟一世。

六祖惠能大師以前,從先知先覺的釋迦牟尼佛,至西天二十八祖東土初祖的達磨祖師,禪宗傳到中國來。達磨祖師是東土初祖,慧可大師為二祖。慧可大師最廣為人知的就是其斷臂求法的故事。而當慧可大師請求達磨祖師開示諸佛相傳的心法時,慧可問祖師說:「弟子心未安,乞求師父為我安心。」祖師言:「把心拿來,我為你安心。」慧可當下覓心了不可得,答道:「我找不到我的心。」祖師言:「我已為你安好心了。」如此問答慧可大師就有所悟。

三祖僧璨也和二祖慧可大師有類似的遭遇。僧璨出家前找到慧可大師,向慧可大師說:「弟子身體不好,請和尚懺罪。」慧可大師如法炮製也向僧璨說:「把罪拿來,我為你懺罪」僧璨接著答說:「覓罪不可得。」慧可大師接著就說:「我已為你把罪懺了!」

四祖道信和三祖僧璨之間也發生過類似的對話。道信還是沙彌的時候,向僧璨大師說:「請師父教我解脫法門。」僧璨大師回答說:「誰綁你?」道信答說:「沒有人綁我。」僧璨大師接著說:「那何必求解脫?」

慧可大師曾經想安的「心」、僧璨大師曾經想懺的「罪」,甚至道信大師曾經想求的「解脫法門」,都是虛妄的。既然是虛妄的,只要不理它,自然就不見了。正如僧信大師所說的:「境緣無好醜,好醜起於心。心若不強名,妄情從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外在環境沒有好壞,都是由我們內心去判斷才產生好壞。境界本來是中性的,是我們的妄想使它變好或變壞。只要我們放下,我們的妄想執著自然不會產生。

禪宗心法,一脈相承至六祖惠能大師。惠能大師哇哇落地的那一天,家裡來了兩個僧人,僧人知道這個小嬰兒還沒起名字,於是給它取了個「惠能」。惠,是以法惠施眾生之意;能,能作佛事。惠能大師的出生就是註定弘揚佛法。

在惠能大師之前,包括西天、東土,都是一祖傳二祖、二祖傳三傳時期,是為「靈山單傳,一枝獨秀」。從惠能大師到虛雲老和尚,繁衍了臨濟、曹洞、法眼、溈仰、雲門五個宗派,一花開五葉,是為「曹溪普傳,蘭桂騰芳」。隨著時節因緣不一樣,中台禪寺為了適合現在人的需要,開始了「中台廣傳,落地生根」的時期。多虧中台禪寺,中智佛學社的社員們能夠透過祖師所傳下的禪法去認識自己。

永無止盡的織下去:學會放下

影片中的女主角看到不斷變長的圍巾,於是手也停不下來、不斷地編織。織毛線進入了一個永無止盡的循環,好像一段不忍割捨又盲目的情感;也好像研究生投入三年、五年的論文,等待著我們用剪刀的時刻,剪刀的使用可能是畢業證書的取得也可能是休學申請書的遞件;也好像頂新國際集團,一個夠大、夠有錢的集團,為了營利不斷地編織下去、編織下去,直到這個企業的名聲毀於一旦,也把自己丟到無底洞去了。

它讓我們反省生活中,是不是有什麼放不下的東西?

有些人放不下愛情、有些人放不下親情(父母、小孩)、有些人放不下過去而活在懊悔中、有些人想把事情做好而顯得雞蛋裡挑骨頭而龜毛、有些人放不下學業成績、有些人放不下金錢就像織圍巾一樣多多益善。名利、人際關係、網路、外貌、友情……等,有太多生活裡讓人放不下的東西。

關於外貌,有一個故事是這麼說的:有一個相當漂亮的美女時常感到困擾,感到困擾的原因來自於是因為自己長得太美了!無時無刻都有排隊的人龍要和他約會、追求。這一天,美女來到禪師面前,向禪師詢問:「我太漂亮了!我放不下我的美貌,我該怎麼辦?」禪師二話不說,水瓢舀起水來就向美女澆去。美女當下頓悟貌稱:「禪師就是要我『心如止水』,我懂了!我懂了!」禪師接著說:「善哉!善哉!我是要你把妝卸了!」

這學期,我們將向六祖大師學習,希望可以從《六祖壇經》之中,找到答案。

民國一百三年度夏季學界禪七:爭作老婆婆第二

在中國大陸,人人向雷鋒學習,爭作時代好人;在台灣,我覺得我們應當向老婆婆學習,學習作老婆婆傳人。禪宗公案裡頭的主人翁以及後世聽禪宗公案的我們,都因為老婆婆而使得「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著而不證得。」變得如此理所當然。

最耳熟能詳的大概就是德山禪師的公案,德山禪師早期用扁擔而不是USB帶著《青龍疏抄》,而且鑽研《金剛經》頗有心得,所以人稱周金剛遇到的那個賣點心的老婆婆。老婆婆問周金剛:「過去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不知你想點的是那個心?」,這一問把周金剛問傻了!這一問也成為千古傳誦的名言佳句。

老婆婆大概是菩薩來指導學人、僧人的化身,另一個公案的主人翁是禪和子。禪和子喜歡「定」的感覺,但是在禪堂坐會有人敲引磬、在山中會有野獸叫,這個會影響他的「定」,於是開始行腳。就是因為行腳,所以又遇到老婆婆,老婆婆發心護關,讓禪和子安心閉關三年。到了出關那天,老婆婆讓自己的小女兒去抱抱禪和子。小女兒一看到禪和子高興地向禪和子抱去說:「快說!快說!」禪和子就答說:「枯木倚寒崖,三冬無暖氣」。這個如同柳下惠坐懷不亂的兩句話,仍是「定」,老婆婆就把禪和子趕出去。禪和子心感慚愧沒能悟道,於是繼續行腳,後來又行腳到老婆婆的家。老婆婆果真是菩薩化身,仍為禪和子護關三年。三年後,一樣叫小女兒上前抱住他說:「快講!快講!」這回禪和子回答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給你婆婆『知』!」公案就在這個地方結束了。禪宗公案結束之處,通常就是主人翁開悟之時。

周金剛的老婆婆雖沒給周金剛致命的打擊但給了後人建立正知見的路頭;禪和子的老婆婆相信人人本具的佛性,迷悟只是在一念之間,於是禪和子就在老婆婆的護念下開悟了。老婆婆即便沒有最佳女主角,也是最佳女配角。所以我也要發願作老婆婆傳人、作老婆婆第二。

禪宗公案結束之處只是主人翁開悟之時,公案後面沒有繼續說的是主人翁經過幾個年頭的精進修行之後證道的過程。「悟後起修,方是真修。」

整型廣告總是喜歡用「整型前」和「整型後」對比;那麼,「打七前」和「打七後」,我的清淨心/菩堤心/覺性有什麼不一樣呢?有什麼不一樣嗎?「天『知』、地『知』、打七的學員都『知』!」迷悟只是在一念之間。

感恩師父廣傳心法、續佛慧命。傳晨合十!阿彌陀佛。

我讀袁毓林的《論元角色的層級關係和語義特徵》

論元(argument)的存在,是為了使謂語(predicate)能夠完整地被表達,因此也有人把論元視為一種補語(complement)。這裡所說的謂語,不是把句子分成兩個部份:主語和謂語。這裡的謂語指的是句子裡頭的主要動詞以及隨著主要動詞出現的成分,也就是論元。句法的論元和語義的論元有時候不一定能夠對應產生,例如:

  1. The vampire chase the ghost.
  2. The vampire was chased by the ghost.
A句的句法的論元vampireghost依序分別是主格(subject)和受格(object),對應到語義的論元則是施事(agent)和受事(patient)B句的句法論元順序同A句,但是語義的論元vampire則變成受事,ghost就變成施事了。為了把表層結構(surface structure)的句法論元和深層結構(deep structure)的語義論元分開,我們就使用格語法(case grammar)去專門討論在深層結構下的論旨角色(thematic roles)
本文將就袁毓林(2002)的《論元角色的層級關係和語義特徵》以及鄧守信和陳俊光的格語法進一步地歸納並加以評價,希望對華語教學工作有所啟示。
袁毓林
核心
核心
核心
核心
核心
核心
核心
外圍
外圍
核心
外圍
外圍
外圍
外圍
外圍
外圍

超級
施事
感事
受事
致事
對象
主事
系事
範圍
結果
與事
終點
源點
方式
場所
工具
材料
命題
格語法
施事
受事
致事
對象
範圍
終點
源點
途徑
方位
工具
受惠
伴隨

核心
周圍
兩個系統最大的差別在於袁毓林在核心和外圍之外,另外提出的「超級論元」(super argument),超級論元被認為是由謂詞性成分充當的論元。例如:
  1. 他們迫使小剛逃離家鄉。
在超級論元的解釋下,「小剛逃離家鄉」這個主謂結構是「迫使」的謂詞性成分的論元,即超級論元。同樣的句子,若從格語法來解析的話,「他們」是施事、「小剛」是受事,「家鄉」則是源點,同時我們可以把「逃離」視為介詞的格標,正如:從、自、跟2一樣。
述賓結構的時候,如:
  1. 大家認為這事不賴小王。
「這事不賴小王」同樣整個被歸於超級論元。但是在格語法的架構下,「大家」是施事、「這事」是受事,「小王」就是對象了。在袁毓林的系統下,主謂結構和述賓結構都被視為超級論元,但是語義的論元都被忽略。換句話說,因為超級論元的產生,為了遷就句法的論元,所以語義的論元就被犧牲了。超級論元使得深層結構和表層結構的應該清楚的關係界線更複雜、更模糊了。
另外一個差別就是袁毓林的主事(theme)、系事(relevant)、範圍(range)和結果(result)
  1. 小王長了一個痂子。
  2. 老趙是倉庫保管員。
  3. 一個西瓜賣三塊錢。
  4. 媽媽給我織了一件毛衣。
EFGH四句中的「痂子」、「創庫保管圓」、「三塊錢」和「一件毛衣」分別就是袁毓林文章裡頭的主事、系事、範圍和結果。然而,格語法的範圍卻是完整包括主事、系事和範圍。以格語法重新檢視這三句的話,他們通通可以被包括在範圍裡頭。格語法的範圍可以包括「同源賓語」和「經動作產生的東西」。FG都是屬於同源賓語裡頭能夠說明動詞內容的範圍;而EH則是動作所產生的東西,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通通可以被視為範圍。
同樣的,H句在袁毓林的架構下分析,「一件毛衣」會被歸屬結果,被視為外圍論元;而格語法會將之視為範圍,屬於核心格。此外,袁毓林會把H句中的「我」視為與事(dative),屬於核心論元;而格語法則會把「我」視為終點,屬於周圍格。兩個系統還有一個差別就是袁毓林分有感事(sentient)和受事(patient),而格語法都以受事統攝。
  1. 老王認識李校長。
  2. 老陳吃了一個蘋果。
I句的「李校長」和J句的「一個蘋果」分在袁毓林的分析,分屬於感事和受事,感事指的是非自主的感知,受事指的是受影響的事物;而格語法的受事則包括非自主和受影響兩個語義,例如「我喜歡上他」和「我感冒了」兩句中的「我」都屬於非自主和受影響的論元,所以都會被視為是受事。同樣的,袁毓林的工具(instrument)和材料(material)在格語法裡頭,也都被統攝為工具。

進行「論元」和「格語法」的討論時,我們知道表層結構的句法論元和深層結構的語義論元必須分開討論。而袁毓林的超級論元使得這個必須分開討論的兩個層次變得糾結不清,相形之下鄧守信和陳俊光的格語法系統既符合學理上對於句法論元和語義論元的分離,也呼應菲爾墨(Charles J. Fillmore)提出格語法以對轉換生成語法的補充(Transformational-generative grammar)。格語法同時歸納、整理、精簡語義論元項目,不論對對於學理上的研究或華語教學實務上的應用,都具有很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