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gory: 第二語言習得

測量二語學習者的詞語知識時,我們是想知道什麼?

測量人們的詞語知識時,我們會關心兩個事情:一、某個特定的字是否為學習者所熟悉;二、對於詞語背後系統性的規律是否有意識(Nation, 2013) 。舉例來說,要求學習者去拼出agree、balloon和practice的時候,我們可能關心學習者是否能拼出這三個詞語;但是我們也可能測試學習者swimming、occurrence或spinner,這時候可能想知道的是學習者是否知道兩個子音可以接連出現的規律。若要知道隱藏在詞語背後的規律,則必須對於材料有很好的控制。對於詞語背後的規律的測驗是非常缺乏的。 References Laufer, B. & Goldstein, Z. (2004). Testing vocabulary knowledge: Size, strength, and computer adaptiveness. Language learning, 54(3), 399-436. Nagy, W. E., Herman, P. A. & Anderson, R. C. (1985). Learning words from context. Reading research quarterly, , 233-253. Nation, I. (2013). Testing vocabulary knowledge and use. In (), Learning Vocabulary in […]

將內容和語言整合學習(CLIL)實踐於華語短期班

CLIL(content and language integrated learning,內容和語言整合學習)是一平衡內容和語言兩個方面的教育取徑,透過標的語作為媒介,使內容和語言可以同時被學習。馬來西亞的教育中,使用英語學習數學和科學就是這樣子取徑的例子。 躬逢其盛,在台灣推行「新南向政策」的時候,我參加了由台灣的學校在泰國辦理的華語短期班。這個華語短期班歷時五天,由來自台灣的老師對泰國學習華語作為第二語言的學生進行授課。授課內容包括:台灣的經濟與政治、台灣的文化與社會、台灣的佛教發展、華語作為第二語言以及台灣美食烹飪。台灣美食烹飪和台灣的經濟與政治兩項課程的老師,在台灣就是相對應專業的老師,在CLIL裡頭,就是學科的老師(內容)。而其餘課程,包括台灣的文化與社會、台灣的佛教發展、華語作為第二語言則是由語言老師負責(語言)。 台灣的文化與社會課程中,負責的老師邀請精通華語和泰語的泰國人協助課程的進行,以確保學生可以獲取相對應的內容。 我負責其餘課程,剛接觸CLIL的我,正好有個能夠提槍上陣的機會,我怎麼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CLIL之所以不被人們所使用,可能和它的要求較苛有關,教師必須同時熟悉「語言」和「內容」兩個部分才行。對於我,作為一個語言教師而言,我可能是兩個都不熟悉。我不喜歡高高在上,好為人師的樣子,所以我不喜歡當一個語言老師(我可能不熟悉「語言」)。雖然我是一個佛教徒,但是我不一定了解台灣佛教的發展(我也可能不熟悉「內容」)。然而,我是華語文教學系的博士生,華語作為第二語言就是我應該熟悉的內容,如果這都不熟悉那就不要畢業了(這個「內容」我可能熟悉)! 其它的老師還有不少同學認為我講話太快了,有些內容即便是母語者也需要花力氣才能理解。最後一堂課結束後,在回辦公室的路上,正巧遇到一個參加課程的同學,我問她:「剛剛上課可以嗎?」,她也如同其它人的回答說:「老師講話很快。」,但她又接著說:「可是我知道老師的意思。」這不讓人覺得很興奮嗎?不過,我想這可能只限於參加華語作為第二語言那門課的學生,因為那堂課的同學參與討論也比較積極(也有可能是那堂課的同學第一次參加我的課,有一點兒新鮮感)。參加台灣佛教的發展那堂課的同學,我還真不知道他們的反應是怎麼樣,原因眾多:一、這群同學就是我每週固定會碰面六個小時的同學;二、台灣佛教的發展不是我熟悉的內容,所以我就會更緊張,語速就會更快(內容);三、沒有安排任何討論的環節,老師們列席,同學們聽我講,我也耍不了寶。我們可以想像,如果單獨由語言老師來負責學科內容,要撐起CLIL的取徑應該是很不容易的。至於學科老師,對於這樣子的學習有什麼評價,目前尚沒有機會得知。 將「語言」和「內容」放在一起學習,肯定要花更多的時間;不過,也因為「語言」和「內容」是放在一起學習,老師應該兩邊都照顧到,如果只有「語言」而沒有「內容」,那語言就變成考試的學科;如果只有「內容」沒有「語言」,學生可能完全無法理解內容,只是老師自說自話。因此,我們也不必要求所有學生對於「語言」和「內容」的學習是一致的,有些人學到語言多一些,有些人學到內容多一些,這不是老師單方面能夠決定的。

我們說學會一個詞,是能夠聽/看得懂一個詞?或者還包括會說/寫一個詞?這兩者有什麼關係?(Nation, 2013)

當我們說一個二語學習者「學會一個詞語」時,它可能指的是很多可能。這取決於我們認為「詞語知識」的構念為何!一個簡單地分類是依據語言傳遞的方向分為可以接受、理解的被動性詞彙(passive vocabulary)知識,以及能夠產出「主動性詞彙」(active vocabulary)。Laufer (1998)比較三種詞彙知識:被動性詞彙(passive)、控制下的主動性詞彙(controlled active)以及自由的主動性詞彙(free active),三種知識分別以不同的測驗形式進行。在16歲大的學習者身上發現,被動性詞彙都是會多於主動性詞彙,而且隨著年紀越大,被動性和主動性詞彙的差距會越來越大。 Laufer and Paribakht (1998)另一個研究,使用了同樣的三個測驗,比較了英語作為二語和英語作為外語的學習者的情況,發現被動性詞彙和主動性詞彙是存在相關的(二語:0.72;外語:0.89)。 Waring (1997)則比較了被動性詞彙和控制下的主動性詞彙在有較高詞彙量和較少詞彙量學習者身上的情況。他發現隨著在被動性詞彙總是大於主動性詞彙,而且隨著被動性詞彙的增加,它會和主動性詞彙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從被動性詞彙和主動性相對的比值來看,詞彙量多的學習者和詞彙量少的學習者並沒有差別。 Laufer (1998)發現英語作為二語和外語的兩群學習者在詞彙的發展上有不一樣的軌跡。對於英語作為外語的學習者而言,他們的被動性和主動性詞彙比較接近,Laufer (1998)認為可能和對於專注於語言形式(language-focused)的教學有關。 References Laufer, B. (1998). The development of passive and active vocabulary in a second language: same or different?. Applied linguistics, 19(2), 255-271. Laufer, B. & Paribakht, T. S. (1998).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assive and active vocabularies: Effects of languagelearning context. […]

我們可不可以直接將第二語言習得的研究成果應用在華語教學上?

 1980年代末期,測量第二語言學習者的語言表現(口語和書面的產出)有了三個方面:複雜度、準確度以及流暢度(complexity, accuracy, and fluency, CAF)(Skehan, 2009)。複雜度指的是從屬子句的數量,如果計算T- Unit(minimum terminable unit,最小可斷單位)的話,數量越多,則複雜度越高。準確度則指的是正確使用語言、沒有錯誤的比例。流暢度則是在實際使用語言的時候,不會有任何不必要的猶豫、停頓,它同樣可以由T- Unit或子句的長度來呈現(Skehan, 2009)。這個雖然說是第二語言語言表現的測量,但對於華語作為第二語言來說,可能不能完全套用。Yuan (2009) 認為在測量華語學習者口語產出的時候,在準備度和流暢度可以參考既有的研究,但是複雜度上稍稍需要調整。她認為除了看從屬子句的數量外,還應該加上詞彙的複雜度:測量學習者華語的複雜度應該看其在字(tokens)的數量、類別(types)、HSK1級的詞語比例、HSK2級的詞語比例以及專有名詞(地點名稱或專指名稱等)。 目前,以華語為主的第二語言習得研究仍以認知取向為大宗(Ke, 2012) ,倘若要使第二語言習得理論對於華語教學有所啟發的話,可能還是從社會文化取向著手(Zhang, 2016) 。 References Ke, C. (2012). Research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of Chinese: Where we are, where we are going. Journal of the Chinese Language Teachers Association, 47(3), 43-113. Skehan, P. (2009). Modelling second language performance: Integrating complexity, accuracy, […]

語言測驗的類型、目的和作法(Nation, 2013)

語言測驗在詞彙的學習上有幾種類型,其相對應的目的也有所差異: 一、診斷測驗(diagnostic tests):用來找出學習者學習上的困難,並從這裡去加強。學習者怎麼的詞彙學習策略也可以歸類於診斷測驗。二、分班測驗(placement tests):將學習者分到適合程度的班級。三、短期成就測驗(short-term achievement tests):去看學習者是否能夠將所研究的詞彙學習到。四、長期成就測驗(long-term achievement tests):評估整個課程在教學某些詞彙的時候是否成功、有效。五、能力測驗(proficiency tests):去看學習者會多少詞彙。 若要知道學習者在詞彙學習的策略(例如:從脈絡裡猜字(guessing from context)、使用詞語的部件(using word parts)、直接學習(direct learning)或使用詞典(dictionary use))應用是否存在困難時,可以使用經過設計的診斷測驗。學習詞語策略上的應用,Sasao (2013) 提供了測驗的方法。 直接詢問學習者是否學習過目標詞語則可以用於分班測驗。 短期成就測驗,語言教師有個簡易、可操作的流程:假設我們有20個目標語詞要測驗,可以先由學生自單元內挑選10個詞語,接著老師可以在這10個詞語旁邊標記:如果標記「S」,則學生必須用這個詞語造個句子;如果標記「C」,則學生要寫出這個詞語的三種搭配,即共現詞;如果標記「M」,則學生要解釋這個詞語的意思;如果標記「F」,則學習者要和這個詞彙在同一個家族的詞彙。然後,老師再另外選擇10個詞語進行測驗。這樣的測驗即個性化也有由老師所提供的詞語。 而長期成就測驗,必須符合課程目標,如果課程目標是廣展閱讀詞彙,則在句子脈絡下的理解測驗就比較適合。當然,來自各個單元的詞語是平均的。 學習者的詞彙量也有不少方法可以進行測量,通常是在既有的已分級的詞語表抽樣進行測驗以推估學習者的詞彙量。但是在測量學習者的詞彙量之前,我們有幾個問題必須回答: 一、「詞語」怎麼計算?怎麼樣我們會說這是「一個詞語」?二、我們如何選擇目標詞語去測驗?三、我們如何測量學習者是否「知道」/「學會」一個詞語?   References Nation, I. (2013). Testing vocabulary knowledge and use. In (), Learning Vocabulary in Another Langua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Sasao, Y. (2013). Diagnostic tests of English vocabulary learning proficiency: Guessing from […]

學習第二語言詞彙的時候,詞語表是否真的毫無用處?(Folse, 2004)

Laufer and Shmueli (1997)比較四種呈現詞語的方式:一、只有詞語;二、詞語加上簡短的脈絡;三、把詞語放在句子脈絡;四、把詞語放在文章裡頭。猶太語母語者學習英語為外語的學生在這四種方式下學習詞語,測驗其學習後能夠記得多少語詞,結果發現前兩種的得分高於後兩種。Prince (1996) 則比較高和低程度的學習者面對兩種呈現詞語方式(詞語對照一語的翻譯和詞語放在句子脈絡中)的學習成效,結果發現對於程度較低的學習者以有二語詞語搭配一語翻譯的詞語表學習,效果較佳。 這不是說我們應該要求學習者依詞語表去學習詞彙,我想說的是對於某些學習者而言,詞語表能夠提供的幫助可能大於其它方式。 References Folse, K. S. (2004). Myths about teaching and learning second language vocabulary: What recent research says. TESL reporter, 37(2), 1-13. Laufer, B. & Shmueli, K. (1997). Memorizing new words: Does teaching have anything to do with it?. RELC journal, 28(1), 89-108. Prince, P. (1996). Second Language Vocabulary […]

學習第二語言的時候,詞彙是不是沒有語法或其它領域那麼重要?(Folse, 2004)

第二語言學習者需要詞彙,而且都將詞彙的習得視為是絕大的挑戰(Meara, 1980)。第二語言詞彙的知識和第二語言閱讀能力(Haynes, 1993; James, 1996)與寫作能力(Laufer, 1998) 有很顯而易見的關係,聽力和口語任務也是如此(Newton, 1995) 。要求學習者進行表達的時候,常常可以聽到學習者用不完美語法說出句子,語法是老師在課堂上會強調的部分。然而,學習者在沒有足夠的詞彙時,表達也就同時受到限制。完全沒有語法仍可以進行溝通,但是缺少詞彙就是會卡住。 我曾經作為交換學生在泰國的法政大學讀書5個月,儘管泰語作為第二語言,對於學術使用的語言肯定比不上華語和英語,但是買東西、日常生活的溝通肯定是沒有問題。一天,腳踏車的鎖頭因為下雨淋溼而生鏽,我得去買一個新的鎖頭。我要的是鎖腳踏車的鎖,我到五金行去,我先向老闆要โซ่(鎖鍊),我必須把老闆帶到我的腳踏車前以肢體動作示意,老闆才拿出了腳踏車專用的鎖。除了โซ่(鎖鍊)之外,我也會說กุญแจ(鎖頭)。但是,會說กุญแจ並不保證我知道它的意思,ลูกกุญแจ(鑰匙)和กุญแจ(鎖頭)就是一個子和母的關係。我把กุญแจ當成鑰匙,於是我無法順利地完成溝通的任務。即使我有完美的語法,我缺少相對應的詞彙知識,就會中斷流暢地交談。 References Folse, K. S. (2004). Myths about teaching and learning second language vocabulary: What recent research says. TESL reporter, 37(2), 1-13. Haynes, M. (1993). Patterns and perils of guessing in second language reading. In (), Second Language Reading and Vocabulary Learning (Vol. 83). Ablex. James, […]

第二語言習得:造成語音遷移的因素

當第二語言的學習者認為第一語言和第二語言很相近的時候,遷移就可能發生,;而當第二語言的學習者認為該結構是標記的(marked)或語言專屬的(language-specific),則遷移就較不可能發生。這些遷移可能發生或不可能發生,就是遷移力(transferability)。我們可以從幾個因素去討論遷移力,也就是影響遷移發生的可能性因素。 我們先從語言學和心理語言學的因素去討論。 當學習者的接收語(recipient language)和來源語(similar language)相近時,學習者比較容易在接收語有遷移的表現;反之,接收語和來源語的差異較大時,則較不會有遷移的表現。其次,語言距離較近的語言,標的語往往在「理解」和「表現」之間有較大的鴻溝;反之,語言距離較遠的語言,標的語「理解」和「表現」的鴻溝就較小,特別在外語學習的環境。 我們可以使用語言親近性(language similarity)來指涉來源語和接收語之間的關係,當然,語言差異性(language difference)也是一樣。再細分,可以分有客觀親近性(objective similarity)、客觀差異性(objective difference)、主觀親近性(subjective similarity)以及主觀差異性(subjective difference)。客觀的親近性/差異性是基於語言本體間的一致性的程度,主觀的親近性/差異性則是第二語言學習者所認為存在親近或差異的程度。通常,學習者主觀上對於語言距離的估算往往誤導了遷移的可能性。主觀的親近性會影響學習者在使用接收語時,依靠來源語的程度;客觀的親近性則影響可能的遷移是正遷移或負遷移。 主觀的親近性和客觀的親近性的差異產生了三種普遍的情況:一、第二語言學習者無法辨視實際存在的親近性;二、第二語言學習者誤解了某些存在於語言間的親近性;三、第二語言學習者預設了實際上根本不存在的語言親近性。郭安銳(Kellerman)認為,學習者只會對某些類型的客觀親近性有感覺,而其它類型的親近性則由學習者主觀上的判斷將決定,很大一部份是來自第一語言的特定成份。主觀親近性,使學習者產生中介語;主觀差異性使學習者避免遷移。客觀的親近性和差異性似乎不會產生跨語言影響,而是決定遷移是屬於正遷移或負遷移。我們可以說,「遷移」主要來自學習者主觀上對於親近性和差異性的認定。 我們再把主觀親近性分為感知的親近性(perceived similarity)和預設的親近性(assumed similarity)。前者指的是當二語學習者接觸接收語的輸入時,判斷其形式、意義、功能存在和來源語相似的特徵;後者指的是,不論二語學習者是否接觸過接收語的輸入,其已經預設接收語存在和來源語形式、意義、功能相似的部份。兩者並非互斥,而反倒有點像集合和子集合的關係,感知的親近性是較大的集合,包含預設的親近性。 而感知的親近性會在學習者跨過某個門檻之後,使學習者開始預設許多額外的親近性。其來自於學習者累積了足夠的感知親近性,而開始預設兩個語言間有很大的親近性,於是開始對於未接觸的親近性進行預設,預設其具有親近性。 接著,我們從累積性的語言經驗和知識這個因素,去看遷移力。 累積性的語言經驗和知識,我們可以簡單地、化約地說就是「時間」和「遷移力」的關係。依序將討論「年紀」、「曝露的時數、頻率、強度」、「標的語地居住時間」、「習得語言的數目和順序」。 在語音上,研究發現,年紀較大的學習者有更多的順向遷移,但在詞彙和構詞上,卻不明顯。而後期的遷移(包括第二語言和第三語言之間順向和逆向的遷移),同樣是年紀較大的學習者有較明顯的遷移,多是詞彙方面的遷移,這也取決於第二語言和第三語言之間的相似程度。語音上,而逆向的遷移中,年紀較大的學習者的遷移少於年紀小的學習者。 對此,傅雷卡(Flega)提出「口說學習模式」(Speech Learning Model),其假設第一語言和第二語言中,同一個位置的語音是可能互相影響的。在第二語言習得的過程中,利用越多的第一語言語音位置時,則第二語言受到第一語言的影響則較大。反之,則越小。 透過對於語言在感知和產出的正確性,馬凱(MacKay)和傅雷卡對於遷移和習得年紀進行研究。純就帶著口音的發音而言,其實不影響語言的感知和產出,於是「語速」(speech rate)成了另一個和習得年紀相關的應變項。研究發現,抵達標的語地的年紀和其語速是有相關的,越早抵達美國的移民,其英語語速越快,句子持續的時間越短,韓國裔和義大利裔皆然。同一個研究,再回過頭看第一語言的語速,其發現早期雙語者(2到13歲間抵達美國)和晚期雙語者(15歲之後到達美國)相比,早期雙語者的英語比其第一語言的語速快,而晚期雙語者則相反。我們可以結論,「年紀」在順向遷移和逆向遷移中都有影響。 「曝露的長度、頻率和強度」是另一個大家所關心的因素。有研究指出,二語教學的總量越多,遷移越多(西語母語者和巴斯克語母語者學習英語);也有得到相反結果的研究(芬蘭語和瑞典語母語者學習英語)。有人解釋這是因為前者找的是初級學習者,後者找的是高級學習者。換句話說,曝露的總量和遷移的關係是一開始先上昇後下降的曲線。而逆向的遷移則是匈牙利的學童在學習過英語或法語的寫作之後,對於其第一語言(匈牙利語)的寫作都有提昇的效果。 「待在標的語環境的時間」(length of residence)也常被拿當作指標。順向的遷移中,同樣馬凱和傅雷卡的研究中指出在標的語地的時間越長,其語速越快(句子持續的時間越短),而且越接近英語母語者的英語,但比起抵達的年紀,這仍是比較微弱的因素。而後期的順向遷移中,漢堡格(Hammarberg)先生找了一個第一語言是英語、第二語言是德語,第三語言是瑞典語的人,他住在瑞典四個月之後,原先會用德語取代在瑞典語中的情況慢慢減少,直接一年半後完全沒有這樣的情況。這些研究說明,在標的語的時間越長,遷移是會減少甚至解除的。 而逆向的遷移則發現在第二語言環境待得越久,人們對於第一語言搭配的判斷會變差,尤其在詞彙語義和構詞句法上,都有顯著的發現。而這個第二語言環境,必須是充足的(sufficient)。所謂「充足」指的是其和標的語母語者互動的總量。這樣逆向的遷移是會改變第二語言學習者的第一語言的知識結構的。 「習得語言的數目和順序」對於遷移力的研究,我們可以先觀察習得語言的順序。在戴維樂(Dewaele)的研究中,他找了兩組人,其中一組人,依其習得順序,其具備了德語、法語和英語;另一組人,則具備了德語、英語、法語。比較這兩組人的法語,第一組人的法語受到第一語言的影響較多(順向),第三語言的影響較小(逆向);第二組人的法語,則受到第二語言的影響較多(順向),第一語言的影響較小(順向)。法語因為習得順序的不同,而遷移力的大小也就有所差異。接著,我們看習得語言的數目。關於習得語言的數目,對於遷移力的影響有兩種說法,一派認為學習的語言越多,更可能有來自不同語言的遷移;另一派認為,學習超過兩個語言以上的人,比較不會侷於舊有語言的束縛。然而,關於習得語言的數目和遷移力的關係,至少在民國九十五年之前,學術界仍沒有定論。 以上,我們透過「語言學和心理語言學」和「累積性的語言經驗和知識」兩個因素討論遷移發生的可能性(遷移力)。我們可以知道這一方面仍有很長一段路,需要由專家學者們致力貢獻。

我讀Marina Vasilyeva, Heida Waterfall and Janellen Huttenlocher的《Emergence of syntax: commonalities and differences across children》

來自不同社經背景地位(socioeconomic backgrounds, SES)的嬰兒是否會句法的表現會有不同?或者有什麼部分是相同的?《Emergence of syntax: commonalities and differences across children》從嬰兒二十二個月大起開始觀察記錄,每四個月再去造訪一次這個嬰兒,直到嬰兒長到四十二個月大,每個嬰兒只少有五次家訪記錄,每次家訪記錄以錄像攝影九十小時,總共對四十五個嬰兒進行記錄。記錄的內容分為簡單句和複雜句,結果發現不論來自高社經地位或低社經地位的嬰兒,簡單句的產出存在相同的軌跡;而複雜句的部份,高社經地位的嬰兒較有優勢。杭士基(Chomsky, 1965)指出不論來自哪個語言環境的小孩,語料的輸入所扮演的功能就是用來啟動小孩子對於其語言參數設定的可能性。因此句法的發展也應該每個人都是一樣。然而,我們卻發現不同個體之間存在系統性的差異,這差異的來源有人說是個體基因上的變異(Pinker, 1994; Pinker & Bloom, 1990),也有人說是來自和其輸入的語言有關(Tomasello, 2005; Tomasello & Brooks, 1999)。 過去檢查系統性差異的指標包括麥克阿瑟的溝通發展庫(MacArthur Communicative Development Inventory, CDI)、平均言談長度(mean length of utterance, MLU)以及語法知覺測試(Test of Reception of Grammar, TROG)。溝通發展庫包括句子的長度和複雜度,主要由父母親的自我報告;平均言談長度則計算句子中出現的字詞或詞素數量,這無法體現結構的複雜度;語法知覺測試則包括簡單句和複雜句,但複合子句(multi-clause sentences)的佔比仍少。 《Emergence of syntax: commonalities and differences across children》直接對嬰兒進行錄像、將語料轉寫,再分別對於簡單句和複雜句進行分類。簡單句包括只使用一個動詞的問句(questions)、直述句(declaraatives)和祈使句(imperatives);而複雜句類包括情態動詞(modal verbs)和時態(emerging modals),包括:連結兩個動詞的聯合式(coordination)、受詞補語(objective complement)和受詞關連(objective relative)等。結果發現不論來自高社經地位或低社經地位的嬰兒,簡單句的產出存在相同的軌跡;而複雜句的部份,高社經地位的嬰兒較有優勢。 不可否認複雜句能夠表達複雜的思想,然而大多數人類溝通時的語言以簡單句為主,而且複雜句在日常生活中被使用的機會也少於簡單句。如果社經地位的差異造成複雜句的發展,那麼不論來自哪個社經背景而天生就會的簡單句是否就是人類所與生俱來的語言能力呢?

我讀曹峰銘(Feng-Ming Taso)、劉惠美(Huei-Mei Liu)和Patricia K. Kuhl《Speech Perception in Infancy Predicts Langauge Development in the Second Year of Life: A Longitudinal Study》

從語言學這個學科發展的角度來看,歷史眼光中總是告訴我們存在一個統一的語言部門。儘管如此,人們因為基因的差異仍可能存在變異(Fodor, 1983; Pinker, 1994)。《Speech Perception in Infancy Predicts Langauge Development in the Second Year of Life: A Longitudinal Study》一文就是試圖告訴我們,語言能力屬於天生的之中仍有變異性,而這個證據就是六個月大嬰兒對於語音感知(phonetic perception)的能力能夠用以預測其在十三個月大、十六個月大和二十四個月大時的語言能力。其中,語言能力以麥克阿瑟的溝通發展庫(MacArthur Communicative Development Inventories)作為測量指標。早期,人們透過高頻的奶嘴吸吮(high-amplitude sucking, HAS)去作為嬰兒判別語音的指標,透過嬰兒對於新語音的興奮,而使吸吮頻率提高以推論嬰兒具備辨別兩組語音的差別。近期,有人使用頭轉(head turn, HT)實驗,除了能夠依組別分出可區辨和不可區辨外,還可以更詳細也記錄個體之間的差異。而個體之間的差異的跨度,以本研究為例,正確率可以從47巴仙到97巴仙,而達到正確的門檻可以從7次到29次之多(30次為極限,超過30次未能達成任務即排除)(Tsao, 2004)。 要求受試者要判別的語音是芬蘭語裡頭的母音/u/和/y/,若給英語母語成人聽這兩個母音,他們可能會對應到英語裡頭的/u/和/i/母音,而不會將它們視為外國語音。然而其物理特徵是有差別的,芬蘭語的/u/和/y/的第一共振峰和第二共振峰與英語/u/和/i/的第一共振峰和第二共振峰都存在差異。把兩個對於英語環境下的嬰兒都是新奇語音的/u/和/y/來測試,透過頭轉實驗記錄六個月大的嬰兒能夠辨別新舊語音的最小次數以及正確判斷新舊語音的機率。 接著,在十三個月、十六個月和二十四個月的時候,由嬰兒父母填寫麥克阿瑟的溝通發展庫的問題作為嬰兒在詞組理解(phrases understood)、字詞理解(words understood)、字詞產生(words produced)、早期手勢(early gesture)、晚期手勢(late gesture)、不規則字詞產生(irregular words produced)、語法複雜度(grammatical complexity)等項目的語言表現。在多個項目中,都發現六個月大嬰兒對於語音的辨識能力能夠預測語言能力。 除了在專屬的、天生的語言能力,而個別的差異能夠解釋這樣的實驗結果外,或許認知能力(例如:專注力或學習能力)也可以用以解釋這樣子的差別。當六個月大的嬰兒在頭轉任務中具有較好的認知能力時,也許這是獨立於天生的語音能力,而使小嬰兒能夠在對於字彙的學習配對上有較好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