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振宇(2013)使用了握杯子的比喻去說明人們因為不同的理解,會有不同的方式去拿握。正如我們不會使用握紙杯的方式去握陶瓷杯一樣;當我們對於語言的理解不一樣的時候,我們也會以不一樣的方式去掌握它。在《學語言是學到了什麼?從語言的多面向樣貌探討語言教學的新路徑》看來,其使用了八種面向對語言進行不一樣的理解,它們分別是:行為、知識、工具、身分、動作、認知、複雜而多層次的訊息型態,以及文化。
下面我們將快速回顧這八個面相:當我們說語言是一種「行為」時,它指的是一種可以看得到、外顯的行為,隨著腦科學的發展、隨著鏡像神經元的發現,科學家們也開始以「模仿」進行相關學習的研究。而當我們把語言當成一種「知識」時,它大概是語言學領域最為人所推崇的看法之一,也是當代最耳熟能詳的看法,即語言是由一套包含複雜規則的知識系統,而且這套複雜系統是生而有之、由上而下的開展。當語言被視為是「工具」的時候,則是強調語言的功能性,以及怎麼操作,溝通導向的教學法就是執此觀點。語言如果是一種「身分」,則牽涉學習者認同目標語文化的程度,說一個語言就有其所代表的身份,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意識型態。語言如果是「動作」,則是和控制與協調有關,為了和「行為」,在我看來,動作(以控制、協調為主)發生時所激活的腦區以主要運動皮質區(primary motor cortex),而行為(以模仿、觀察為主,和鏡像神經元有關)的神經細胞激活則發生在前運動皮質區(pre-motor cortex)。而把語言視為「認知」時,則把語言當成承載思想、傳達情感的視窗,其相信每個語言都有各自的思考方式。若把語言當成是「複雜而多層次的訊息型態」的話,它認為人們透過低意識的狀態捕捉到訊息裡頭的規律型態,這個型態裡頭的分子,從語音、詞彙到句法,就是構成語言的小分子單位,而這些小分子單位彼此互動就成就了語言。最後把語言當成是「文化」,就是把學習語言和文字是為了解其文化,語言和文字只是文化內容的前方便,主體是文化,語言則是下意識的附體。
艾利瑞(Ellis,1984)則用機器做比方,把語言習得分有組裝機制(assembly mechanisms)和動力機制(power mechanisms)。把語言當成知識、複雜而多層次的訊息型態、動作和行為,引導我們思考語言學習的組裝機制;把語言當成工具、身分、文化和認知時,則是使我們能夠源源不斷學習語言的動力機制。前者是作為華語教師能夠給學習者安裝、配備的裝置;後者是學習者給自己補充燃料的能源。兩相配合就會有較佳的語言學習成效。如果學習者站在語言教學者的角度想,把教學者視為專業,那麼教學者怎麼教都可以視為是理所當然地接受,也能夠為所欲為,自然也能配合教學者的要求達成目標;如果語言教學者站在學習者的角度想,那麼教學者則必需先理解學生以什麼角度看待語言,而後再以符合自身熟稔的裝置(它可能是把語言視為知識、複雜而多層次的訊息型態、動作或行為)來給學習者配備。
如果你看過《鋼鐵人》(Iron Man)的話,你大概還記得男主角東尼(Tony Stark)家的豪宅,所有他把自己打造成鋼鐵人的鋼鐵、盔甲、跑車、能源系統等,都在這個豪宅裡頭。學習者若擁有這樣子的豪宅,我們就可以先把教學者和學習者二元對立的假設拿掉,只留下學習者在豪宅裡,語言學習者像東尼,能夠自主打造自己理想中的鋼鐵人,它就可以選擇自己所相信的配備(它可以是把語言視為知識、複雜而多層次的訊息型態、動作或行為)給自己安裝。或許,我們能夠提供的給語言學習者的,就是給他們各種資源,由學習者自己組合。我認為當語言學習變得越來越普遍的時候,市場也自然當出現越來越多能夠由學習者自己就能夠組合、配備的材料,以打造理想中的鋼鐵人才是。